“闭嘴吧您。”
风筝埋头往地下钻去。
楼梯不算很长,也就三十多阶,走到最下面又是九转回廊,迷宫似的转悠了一圈,才终于见着了一扇木制的大门,重鼓点的金属风音乐镇山响,隔着这不怎么厚的门能听得一清二楚。
“一酒吧?”
“自己看。”
大门一开一合。
陆鼎峰恨不得把耳朵揪下来仍外面。
风筝适应良好地往舞池里的人堆扎了进去,随手扒了外套往身后一扔,叫陆鼎峰接了个正着。
满池子男男女女穿着火辣,挤在一起乱跳,不少人手里还摇晃着酒瓶子。
陆鼎峰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挤了出来,在柜台边看见了坐在那儿喝酒的风筝。
“你成年了吗?”
“什么?”
陆鼎峰瞄着柜台后的调酒师,俯下身子,大声在女孩耳边喊,“我说!你!成年了吗?”
“什么?”
“……”
陆鼎峰算是明白了,风筝是装没听见呢。
“您看看这是什么地方!您还问我成年了没?”风筝拽着陆鼎峰的领子道,“跟都跟了,您不喝点儿?”
“我不喝,我得保持清醒。”
“哈哈,总清醒干什么?难得糊涂,放松放松吧!”
“我不喝!”陆鼎峰被身后人撞得一晃,又低头,大声道,“你也别喝太多。”
“美女,您出来玩还带着家长啊?”调酒师见状调侃道,“要加一杯牛奶吗?”
“他!”风筝指了指陆鼎峰,见调酒师点头,笑道,“他不是我家长,他是个条子。”
“您可真会开玩笑。”调酒师也跟着笑了起来。
“你们这儿有牛奶?”陆鼎峰问。
“美女,您这位朋友第一次来?”调酒师手一顿,表情看起来有些严肃。
“硬跟过来的,烦得要死。”风筝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,“他想要,给他来一杯吧,记我账上。”
调酒师多看了陆鼎峰一眼,转身去那材料了。
一通花里胡哨的操作后,陆鼎峰慢慢伸手端起了那杯奶白色的酒,“这是牛奶?”
“兄弟!这是我们这儿劲儿最小的酒了,颜色还是牛奶的颜色,当然就是我们的牛奶了。”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风筝笑得趴在了桌子上。
“……”
“您现在又没什么忙的,还端着干什么啊?”风筝嫌弃道,端着自己的杯子,晃晃悠悠地往舞池里钻。
“欸!”
陆鼎峰的目光在酒杯和风筝身上几番游移,最终还是撂下了酒杯追了上去。
谁料穿过人潮,风筝正悠哉地倚着桌子等他过来。
“您会被赶出去的。”
“啊?”
“聚在这里的人都是同一种人,要么被他们同化,要么……离开。”风筝把杯中液体一饮而尽,玻璃敲在桌面上,发出一声细微的脆响,“您想查李明思,就得留下。”
“配合nci查案是每一个公民的义务。”
“哈,还真是掷地有声,豪言壮语啊!”风筝语带讽刺,“你觉得他们中有多少是有身份的公民?您见过城市外围的穷人吗?”
“还能多穷?他们在这儿喝着成百上千一杯的调酒,成夜地跳舞。”
“他们穷在他们是被遗忘的人。”风筝扬了扬下巴,“喝了,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。”
陆鼎峰盯着她,想了好一会儿,转身又钻进了人群。
片刻,他端着那杯名叫“牛奶”的酒又穿过人海走了回来,在风筝面前仰头灌进了嘴里,倒了倒空杯子,用眼神示意她说。
“咽下去。”风筝悠悠道。
陆鼎峰走到风筝身边,重重地把杯子敲在桌子上,又退回了原地,“说吧。”
风筝一乐,勾了勾手指,“过来。”
“……”
陆鼎峰大步走到了风筝身边,侧耳过去。
“您所看见的、这里的,每一个人,都是不在芯网上存在的、身负污染的……怪物。”
怪物这两个字轻得几乎要听不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