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章 我发现了龚步凡(1 / 2)

红宝石行动 作家nc0bBC 20930 字 2023-05-16

张怡宁很优雅地和肖一凤握了握手,又和其他人作了礼。

肖二杏笑盈盈地说:“一鸣哥,你有这么好的朋友,应该早告诉我们,也让我们认识呀。”

肖一凤饱含深意地望着陈一鸣眨眨眼,似乎在说:“被我逮到了吧,又是一件从来没有告诉我的事情。你等着我会找你算账!”

二天来,张怡宁已对陈一鸣在上海的情况,做初步调查时已经知晓一些。肖一凤肖二杏是陈府的常客,和陈一鸣的关系十分密切,肖一凤和陈一鸣情感上更进一步。

张怡宁站在陈一鸣身侧,小声说:“你让我心中不快了,她们今天急匆匆跟来做什么?为什么要跟来,这不是有意在瞎搅和么!刚才碍于你的面子,我不得不假装客气地招呼大家一声,气死人,他们竟然真地好意思进来了。我们俩人还怎么谈呵?她们有什么了不起呵,哼,陈一鸣你不要眼瞎,她俩人加一起,也不见得比我好看到哪里。如果找人来评一评,准定是我张怡宁最好。”

陈一鸣说:“怡宁,不要这么说。”

张怡宁急得直跺小脚,继续说:“现在从你口中亲自讲出,这么好看的姑娘是你的好朋友,让人心中登时生出一股醋意。这些人也真是的,我不过客气一下,他们就真的大摇大摆进我的房间了。不知道今天我要和一鸣哥谈大事吗?真的气死我了!”

这边张怡宁气鼓鼓的跺着脚,另一边肖一凤和肖二杏敏感地全看在眼中,也多多少少听到一些只言片语,刹时变得冷眼相待。尤其肖三桃横眉冷竖握紧拳头,仿佛在说是你请我们进来的!为了大姐她要冲上前和张怡宁大吵一架,不然决不罢休。幸亏肖一凤沉稳地用手扯住肖三桃衣袖。

陈一鸣登时感到一种危险将至,似乎有两座火山向自己头上压来。他急中生智,也不管肖家姊妹俩高兴不高兴,将身体贴近张怡宁,弄得张怡宁心中乐了,但是陈一鸣讲的话却让她怔住。

陈一鸣说:“怡宁,快沏茶送过去,她俩人也是南京大学的校友肖一凤和肖二杏,比你还要高一级哩。”

张怡宁疑惑的望着陈一鸣,是真是假呀?

陈一鸣点点头让开了一步,目光开始认真起来。

张怡宁果然聪明,她不想惹陈一鸣生气,轻轻叹了一口气,瞟了一眼陈一鸣,意思是完全看在你的面子上啊。她顺从地沏好茶,一一送到每一个人的手中。还嬉笑颜开地对肖家姊妹俩说:“不知二位是学姐,有失远迎,学妹这里致歉了。刚才是怡宁一时性急,若有得罪之处还望二位姐姐见谅。”

肖一凤和蔼地说:“怡宁妹妹这是说到哪里了,我们冒昧打扰,还请你多多谅解。”

张怡宁没有错过肖三桃,热情地说:“这位小妹妹,长的真水灵,好看极了。”

肖一凤介绍说:“这是我家三妹肖三桃。”

“三桃,名字好听。”

陈一鸣全看着眼中,不由得称赞说:“这样做就对了呀。”

大家在房间里坐下,桌上饭菜未动。肖三桃悄声说:“大姐,一把枪放在桌上,让人见识到张怡宁的厉害和她那行事极其果断的风格。这种狠辣的手段与她那漂亮的外表,显得非常不相配哩。”

张怡宁脸上的笑容在很快凝固,她又哭了,毫无任何顾忌地哭了。她当着房间里这么多的人的面哭得千迴百转,满腹委屈尽是伤感不说,还带着抱怨,带着愤恨,似冬天里飞舞旋转的风雪在呻吟。总之,她的哭声太复杂了。

只是,张怡宁还是她张怡宁,一脸泪花满襟洒落时仍不失她天生的妩媚。

满屋的人,包括肖一凤和她的两个妹妹,还有金童都十分惊愕。他们看着张怡宁面对陈一鸣哭啼不止,真不晓得该不该上前婉言相劝。就是劝,又怎么劝呢?

张怡宁抬起了头,她那一腔怨怼之气,逼得陈一鸣无话可说,忙掏出自己的蓝色手帕给她,说:“擦擦吧,泪人儿。”

张怡宁说:“一鸣哥,为了解除你心中的疑问,我要仔细地告诉你,我为什么到总统府侍卫室。我以为总统府管天下,他们能帮助我找到我要找的人,实际证明我想错了。”

肖三桃不忘刚才的事情,没事找事地说:“你说的话不是真的。如果你真的和委员长距离那么近,让委员长打个电话,事情不是小菜一碟。”

张怡宁一语惊人,她说:“委员长不会打电话。”

肖三桃顶上一句大大的质疑,气呼呼地说:“什么,他居然不会打电话?够稀罕,这不是真的,你在骗我。打电话有什么难的?我都会打电话,想怎么打电话就怎么打。”

“不信?也难怪你不信。有个真实的故事我来讲给大家听一听。抗战爆发后委员长在武汉,那时凡是打到汉口的电话,必须通过一条过江的中继线。拨一个数字,如果有‘拉’的声音,就说明过江的中继线不空,委员长可不管这些连续拨,好几次都拨不通汉口的电话。他就大发脾气,让副官蒋孝镇把武汉电话局局长黄如祖叫来。吓得黄如祖慌忙开会,检查电话系统,查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。他一了解才知道蒋委员长不会打电话。武汉电话是五位制,委员长只拨四位就不拨了。委员长气得把电话摔在地上,还下令把办公桌上的电话拆了。从此,蒋委员长办公桌上就没有电话了。”

“哼,大人物竟然是这样,真没有见过,没意思!”肖三桃心中的气平静了一些。

张怡宁喘了口气,幽怨地说,“在总统府,那儿人人都板着面孔,没有人肯真正帮助我,他们个个都在敷衍我,包括大内总管俞济时。”

“什么——总统府里还有大内总管?”金童感到好奇。大内总管是过去封建朝廷的太监统领。

“是呀,就是委员长的侍卫长俞济时。俞济时自己都说他是大内总管,这人是黄埔一期的人。”

“呵,是这样。”金童明白了。

张怡宁十分伤感地说:“我很快就发现他们全在应付我。一气之下才到了军统局。这里面应该提提我小舅。一鸣,他为了帮助我找到你,辞去了爸爸司令部特务营营长的职务。”

陈一鸣好奇地问:“等等,怡宁,你父亲是做什么的?可以告诉我吗?”

“对你,没有什么不可以的。爸爸原是国军中将军长,去年开始是一方部队司令。”

“呵。”整个房间里的人除了张怡宁自己,包括陈一鸣在内都吃了一惊。

张怡宁问:“你知道当初跑到南京大学里,那几个闹事的四个日本浪人后来怎么样了吗?”

陈一鸣说:“不知道。怡宁,你突然提起他们,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?”

张怡宁狠狠地说:“告诉你吧。自古曰,恶有恶报,善有善报。欺负我的四个日本浪人没有好下场。”

陈一鸣说:“怎么死的?”

张怡宁说:“你离开南京大学后不久,小舅因为有事路过南京来看我。在家中,小舅是最疼我的一位长辈。在姨妈家我一见小舅,立刻扑上去大声哭起来。小舅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?我把四个日本浪人冲进校园强虏我的事情告诉小舅,小舅铁骨铮铮地说:‘这帮混蛋畜生,活得不耐烦了!怡宁,你请假两天,陪我去会会他们。’”

陈一鸣问:“结果呢?”

张怡宁说:“第一天没有找到。第二天傍晚,我们开着小车终于发现四个日本浪人走进一家酒馆。小舅把小车远远停下,告诉我说坐在车里不要动,小车不要熄火。他气势汹汹独自走进小酒馆,从腰间拔出两把手枪。一阵枪响后,小舅快步走出,完事了。”

陈一鸣赞叹说:“日本浪人手中只有刀,你小舅是司令部警卫营营长,手里的枪决不是吃素的。横行霸道的日本浪人肯定全死了。”

“是的。后来,小舅他从南京大学总务处了解到,你家在丁家庄,他化装后去了丁家庄。有人说你就在丁家庄,小舅怎么也找不到你。有位老人家说你可能去了上海,因为你的养父养母都已经离世,生父生母在上海,但是在上海的具体位置老人家并不知道。所以,我又跑到军统局找到戴笠,进军统局是为了来到上海站。”

张怡宁的刚毅之气,跃入每一个人的心胸。

陈一鸣心中有数。从时间上计算,张怡宁到上海的时间比自己来到上海还要早。张怡宁小舅在丁家庄找不到自己,原因是那时候自己已经参加了新四军。陈一鸣纳闷地问:“你怎么知道到了上海,就一定能找到我?”

张怡宁说:“是呀,这里地方太大,人也太多。人海茫茫,真是大海捞针一般。告诉你,我用陈一鸣三个字查遍这里每一家大大小小企业,尤其是姓陈的老板,再查陈一鸣这三个字,始终没有对上号。就是大华贸易公司我都查过,也没有你这个人,为什么?是我太笨?”

陈一鸣说:“没有人说你笨呀。”

张怡宁气呼呼地说,“大华贸易公司门口,我把写有陈一鸣三个字的纸条递给那个领班。他叫什么,呵,是周孝民。他拿在手里看后,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,先说没有,后又问我是谁,我认真地告诉他我是你的未婚妻,从南京过来找你,他把脸一磨,再也不理我了。这个坏家伙!他居然敢欺骗我。要不然我早已找到你了。”

陈一鸣笑着解释说:“怡宁,你可能错怪他了。”

“怎么回事?告诉我呀。”

“我是陈一鸣,没有错。公司领班说大华贸易公司没有陈一鸣也没有错。”

张怡宁不愿意了,说:“哼?什么情况?你得讲清楚才行!”

“真相是这样。我一岁多时离开这里过继到了南京丁家庄养父母家中,一晃二十多年,公司领班是个年轻人,我们家中往事他不会知道,这是一。第二,我的原名是陈宜鸣,而不是陈一鸣。”

“等等,不要绕我,陈一鸣不是陈一鸣,那是哪个小孩哇?”

“怡宁,误会!我到了南京丁家庄,上学时,私塾老先生为图省笔画,把宝盖头的‘宜’子改为‘一’子,还美其名曰:一鸣惊人。一字之差到如今。”

大家一起笑了。

但是,张怡宁脸上的笑容飞一样消失,她的眼神里带着一种别人无法理解的冷漠感。但是,她虽然冷着脸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深深激动,不顾一切的扑到陈一鸣的怀中。似乎她心中的痛楚除了陈一鸣,谁也无法体会。

她深深沉浸在往事里,她接着说:“戴局长什么人,他是一个即嗜血又阴险的家伙,被称为蒋介石的佩剑,特工之王。美国人私底下说他手中有巨大的操控力。”

肖三桃看见张怡宁扑在陈一鸣身上,又不高兴了,借机插上一杠子,说:“我知道,不就是控制军统那几个人吗。”

肖三桃目的达到了。张怡宁从陈一鸣怀里坐起身,告诉肖三桃说:“几个人?你讲错了。戴笠实际操控的不仅有十八万便衣特务——”

肖三桃极其疑惑地问道:“有多少特务?”

“十八万!”张怡宁肯定地说。

“我的天呀,他有这么多特务?”

“不止哩。他还控制国民党七万武装游击队,两万别动队,一点五万忠义救国军和中国沿海四万海盗,总计在一起不下三十二万人。”

肖三桃大大吃惊了,说:“他有这么多坏人呀。”

“你不知道的多呐。每天有四万人在为戴笠工作,他手下的特务无处不在,可以说全世界,凡是有华人的地方,几乎就有戴笠的特务在活动。”

张怡宁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在看着陈一鸣,并不看别人。她的意思很明确,是在告诉陈一鸣注意这件事。她紧接着仍不放心地提醒说:“一鸣哥,你千万不要大意。”

陈一鸣会意的点了头,“我明白你的话意。我也要提醒你注意,你出身豪门贵族,父亲是国民党中将司令官。而你已经知道我是共产党人。蒋介石攘外必先安内的既定政策,足以需要你经历灵魂的最大的撕扯,需要你勇敢地面对。好了,怡宁,不打扰你,请你继续讲。”

张怡宁继续说:“我去找戴笠,戴笠笑脸对我。可我也不傻,我看出他就是皮笑肉不笑。我和戴笠之间的对话蛮有意思的,人人敬畏的戴笠被我狠狠将了一军,一鸣哥你想听吗?”

没有等别人说话,肖三桃两眼直直地盯住张怡宁,说:“我想听。都知道戴笠不是好东西,你敢惹他?这家伙报复心极强,你投靠在他的门下,不害怕?”

张怡宁“哼”了一声,说:“我怕他?我来告诉你们吧。”

陈一鸣不愿意肖三桃打横炮,有意望了一眼肖一凤。肖一凤理会地真快,立马转脸小声和肖三桃说话,肖三桃低下头不再言语。

张怡宁介绍说,当时的事情是这样:

戴笠问:“张大小姐,你是张府的高材生,在家享你的清福不好吗?干嘛要伸头往刺棵里钻,不是找罪受吗?”

张怡宁反问说:“局长大人,有人敢说军统和日本人联手沆瀣一气?如果委员长知道,非撤他的职。”

房间里有五六个人,每个人都被张怡宁的话搞得大吃一惊,面面相觑眼睁的象被狼夹子夹住头一样。嫌张怡宁胆子太大,竟敢在戴笠面前说出这种不要命的话。

戴笠两眼直勾勾地瞪着张怡宁不放,问道:“张大小姐为什么如此讲话?”

“谁都知道,军统上下一致抗日,牺牲无数好兄弟。我来到军统,如同到家一般。只有日本人哪里才是刺棵,我讲得不对吗?”

戴笠不得不笑着说:“张汉生将军是抗日名将,你不愧是名将之后脑子够用。我不能薄张将军面子,你在局里做个文职人员吧。”

“不。我要到要到军统抗日第一线上海。”

戴笠吓唬张怡宁说:“要到军统第一线可以,但是要通过军统特训队训练合格后才行。否则,请回去当你的大小姐,”

戴笠万万没有想到张怡宁答应了。

张怡宁对他说:“局长,抗日名将之后,必定是抗日巾帼英雄!”

听到这里,陈一鸣深深地感叹说:“进军统特训队,一定苦了你。”

“在特训队端枪练射击,我两个膀子都累肿了,夜里不能入睡,第二天又要练。教官可凶了,说全是为了我们的生命安全。爬山钻树林,在泥水地里练摔跤,尤其在烈日下,长跑三十里哇!我硬是咬牙坚持下来,终于让戴笠吃惊我胜利了,在特训队毕业了,于是我来到了上海。我这个军统上海站副站长职位,是戴笠给我爸的面子,做给我爸看的。”

张怡宁真胆大,毫无顾忌地竹筒倒豆子,一古脑儿全都说了。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大小姐能够经受住军统特训队的魔鬼训练,即使陈一鸣这样的铁汉,眼睛也忍不住湿润了,室内其他的人也是这样。

陈一鸣不得不另眼相看张怡宁了。相比之下张怡宁没有肖一凤心思那么慎密,但是从国民党总统府侍卫室到军统上海站副站长,张怡宁多了一份老辣,多了一份执着。

张怡宁还在娓娓叙说不停。坐在陈一鸣对面的肖一凤太精灵,她虽然言语很少,可是陈一鸣每次向她瞥过一眼,她黑亮的眼睛都会回应似地闪电般眨动一下,抛回迷人的眼神之外,似乎还含有另一层意味。

陈一鸣开始以为是巧合,又假装不经意地投过几眼,肖一凤的眼睛就眨动几下。面对陈一鸣质疑的眼光,只是用她那挑起的秀眉来回应,好像是在说我们俩人之间的帐有的是时间算。陈一鸣开始默认,肖一凤真是精怪得很。很有意思,怎么看肖一凤的脸上再没有其它任何的表情。

可是肖一凤身旁的眼光,却让陈一鸣心底一怔,肖二杏毒辣辣的目光正在一刻不停地紧盯着他。她作为红娘,为了姐姐肖一凤时刻在观察陈一鸣的神态和情绪,尤其是今天面对着张怡宁。陈一鸣知道自己不能对肖二杏掉以轻心。她每天和肖一凤形影不离,她仿佛是肖一凤的“佩剑”,对她可不能小看。

话说回来,张怡宁自己细细数过,张家几门兄弟姊妹中,小辈到处都是男孩,只有她一个女孩。天地之间父亲宠着舅舅爱着,从小到大谁敢怎么着她?那还不翻天了。姨妈呢?那更不用说了,她是姨妈心头肉掌中宝。可是张怡宁为了心目中陈一鸣这样的英雄,她也想学英雄一样不顾一切犯险,她身在国民党军统站,暗地里却大胆地不顾一切追求共产党人陈一鸣的爱。

肖一凤不解地问她:“怡宁妹妹,你家既然在重庆,为何要跑到南京上学?”

“嗨,说来话长。重庆依山傍水常年雾气弥漫,最让我难以忍受的是,小时候我常常会莫名其妙的咳嗽起来,爸妈都急死了,请好多名医诊治总不见效。白天上学一咳嗽就没完没了,搞的老师在教室没法上课。放学回家夜里也会这样,开始光干咳,后来渐渐有痰,把妈妈吓死了,一来二去谁也没有好办法。那一天,南京小姨到重庆,她见我病成这样便跟妈妈说带我到南京住试试看,妈妈答应了。我人到了南京,南京阳光明媚空气新鲜,真是奇了我的咳嗽很快好了。小姨家中有两个哥哥,她也没有闺女很疼我,就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。这期间妈妈得知我的病好了,就想叫我回重庆,小姨舍不得也不行呀。可是,一回到重庆,我的咳嗽病立即犯了,而且大有严重之势,可把爸妈急坏了。小姨得知后当即赶到重庆,进门就拉起我的手,狠狠地甩下一句话:‘你们两口子不疼闺女,我疼!怡宁,跟我回南京。’”

张怡宁苦笑着说:“就这样我在南京长期住下。虽然是战争时期,南京沦陷了,日本人控制了南京。爸妈也想方设法悄悄来南京看我,妈妈说爸爸最疼我,暗地掉过泪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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