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夜,齐王乘着轿子来到宫里。
看着昔日热闹的皇城如今高大威耸,像是要把人生生地困死在里面。
齐王咳了两声,而后撩起衣摆一步一步走上台阶。
殿内,绍文帝坐在龙椅上,居高临下地看着来人,纵然是老了,目光还是不失当年的狠辣精明。
“赐座。”语气生疏又冷淡。
“谢陛下。”绍文帝一顿,他叫的,不是“皇兄”。
绍文帝笑了笑:“都说这金陵的风水养人,怎的十弟还清瘦了许多?”
两人一个在上,一个在下,时光蹉跎,终是不复当年的情状。
齐王用手掩着唇,神情不复往日的风流,添了几分漠然,语气冷淡:“托陛下的福,臣弟在金陵过的甚好。”
绍文帝把玩着手里的普陀,徐徐道:“朕记得,当初你与池鹤交情甚笃,怎么没随同你一起去金陵?”
齐王冷笑一声,只觉讽刺:“或许,陛下该问问自己,为何请求先皇将池将军调离京城。”
李公公连忙低下头,霎时间硝烟弥漫,剑拔弩张。
“十弟啊十弟,你还是这般莽撞。朕何曾请求父皇,将池将军调离京城?”
“朕明明……说的是,池将军功高盖主,其心有异啊。”
齐王心中钝痛,攥紧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。
绍文帝面上端着笑容,像个弥勒佛一般慈祥。
“陛下,装了这么多年,很累吧。”
“十弟是得了失心疯了?为何说起这——没头没脑的话来。”
齐王乘着扶手缓缓起身,费力地走上台阶,与绍文帝四目相对。
“十弟!”绍文帝眼睛瞪大看着那把匕首,像是要把人吞噬进去。
“我要你,给池家军……陪葬!”
……
齐王妃做了一个噩梦,梦见齐王被人用刀刺穿胸膛,缓缓向她伸出手,渐渐地没了呼吸。
房里传来压抑的哭声。
总兵府内,池烟集城中将领聚在桌前。
桌上的地形布防台上插着密密麻麻的旗子,山脉连绵不绝,沟壑纵横,高耸入云,江河波涛汹涌,乌云滚滚,只有一座小城孤零零地处在其中,岌岌可危。
一旁韩承汇报着军情:“西京此次派兵十万,且大多是精锐。昨晚禁卫军那波人马有备而来,烧了城中的储备粮。”
“现下,西京人一路向东,已经攻克了阳关,九江,重州等郡,送去朝廷的求援信暂时还没有回应。京御司携同金陵守备军加起来不足一万人马。”
副总兵青筋暴起:“去他娘的!朝廷那伙人都是吃干饭的吗!老子这就出去跟他们拼了!”
巡抚上前拦住他,情急之下爆粗口属实不该,可如今境况谁又能安心地坐以待毙?
“闭嘴。”池烟冷冷打断。
屋中其余人噤声,不约而同地看向池烟。
只见她手指葱白如玉,不紧不慢地在那张羊皮纸地图上描摹。
县令拱手道:“将军,下官听闻您与西京人曾有过交手?不知这次有……几成胜算?”
池烟收回目光,耐心说道:“交过手不错。可交手的地方却全然不同。”
众人顺着她的手指看向那张地图,只听见她平静的声音:“海州府与金陵虽都有山水为障,可海州府地处其间,相对比较平坦,山间多丘陵,起伏较小,且城内外运河相连,若是运送粮草辎重也方便许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