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沙漠中时不时能见到野蛮生长的仙人掌。

王宇用牛角磨制成的匕首割开它的表皮，吸吮着其中的汁液。

一路走来，王宇没能遇见熟悉的面孔：猎犬们。

但它们的尸骨倒是不少见，那些惨白的骨骼有些被丢弃在沙丘上，有些则干脆堆累成一个骨堆。

所以——是谁杀死了它们？

秃鹰倒是第一次遇到，但见识过猎犬群落的王宇并不认为秃鹫会有这种堪称恐怖的能力。

难道是薇洛？……可她杀掉这么多猎犬干什么？仅为食用未免也太过“充裕”了。

王宇更愿意相信是为了其他理由。

幽深的火焰泛着森蓝的冷色，王宇深吸一口气，将割下的仙人掌托在掌心，控制着火焰烤掉上面的尖刺。

……烤糊了。

王宇无奈的笑笑，撕开滚烫的外皮，将仙人掌肉存在暗影空间里面。

——王宇第一次观察到“火焰”的力量是在猪人王身上，那时他还没能掌握使用火焰的规律。

直到脱离薇洛的“梦境”之后，王宇才能借助宝石释放出火焰。

不过，释放出火焰所消耗的能量显然是来自红宝石：仅仅是烤熟一块仙人掌，宝石中的力量就几乎要消失殆尽。

以这个消耗速率来说，恐怕是很难运用于实战了。

王宇收起幽蓝色的火焰，眯眼看着天空中炙热的太阳。

这个世界的气候远比自己生活的星球极端：仅仅是在沙漠中行走了几个小时居然让现在的自己出汗了。

这几乎是难以想象的，毕竟，以王宇如今的身体强度，在地球几乎能做到水火不侵，在这里居然还会因为天气炎热而受影响。

王宇翻找一番，掏出一把伞。

这……还是沃特做的。王宇不禁有些怀念那个坚强的小鱼人。

虽然他实在没法想象沃特到底是如何用爪子缝好这把伞的就是了……

没记错的话，这是她剥下某个不幸猪人的皮以后做好的，王宇颇有些不安的盯了一眼伞骨——

幸好只是普通的树枝……要是猪人的骨骼他还有些犹豫。

王宇当然不是顾忌这把伞的材料有着猪人的皮，他真正在意的是所谓的“灵魂”。

他可还没有忘记在猪人祭司身上的遭遇。

王宇可以无惧恐怖，但这不代表他要执意在不了解的领域显露出自大和狂妄，死过一次就已经带给他足够的教训了。

他至今也无法理解“咒术”究竟是什么存在，比起有迹可循的暗影魔法，沃特和猪人们使用的力量甚至更“不科学”。

那是……那就好像是通过某种行为来取悦某个存在，从中换取力量一般。

譬如沃特的“神明”，那诡秘而强大的沼泽之母，还有疑似被猪人召唤出来的巨鹿……它们会是所谓的，神吗？

或者说，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吗？王宇没法给出肯定的答案。

在崇尚科技的世界，人们破除迷信，给出了“人定胜天”的回答。

——然而，在这个魔法侧的世界，无神论真的能行的通吗？

没有继续纠结这个现阶段注定无法解决的疑问，王宇向沙漠深处走去。

希望沃特能够实现她的梦想吧——复兴鱼人。

……时间在匆忙赶路中流逝。

夜色将近，王宇升起一堆篝火，黄昏的沙漠非但不复白天的炎热，反倒是寒冷起来。

靠在温暖的篝火旁，王宇朦胧间看到一片赤红的夕阳。

多么绚丽的世界。

——这不正是他放弃平静生活的理由么？至少此时此刻，这绚烂只属于他。

王宇静静地欣赏着独属于此刻的美景，任凭黄昏的微光挥洒在这个荒诞又美丽的世界。

沙海在此刻失焦。

………………

沙漠里的夜晚远比白日宁静，但王宇并没有睡熟，没有同伴守夜以后，他没法安心休息。

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夜半传来，王宇骤然惊醒，暗影化成的盔甲瞬间覆盖全身，他翻身而起，抓起长矛——

一点微弱但清晰的火光在遥远处亮着。

先是一点，然后是另一处——最后亮起星星点点的火光。

借助再次强化的视力，他看清了来者。

不速之客……是王宇如何也没有预料到的：薇洛！

朴素无华的衣物，沉默呆滞的表情……以及她们手中燃起的火焰。

“薇洛”、“薇洛”……无数个她走来！——这是什么情况？王宇无法理解，她们呆滞的表情没有为他解答，只有最先出现的“薇洛”有着不同：她有着生动的表情。

而其他“人”？

她们活像一群腐朽的尸体。

那个疑似领袖的薇洛率先开口，她不仅仅是更有生气，不仅仅是戴着一条红宝石制成的手链，除了那些之外，王宇能隐约的感受到她内里的不同。

那……难道就是所谓的“灵魂”？

“欢迎你的到来。”

“朋友，请跟着我们。”

她们举起手中的火焰，沉默着朝来路返回，没有一句解释，甚至没有一点强迫的意思……似乎仅仅是为了传达这一句话罢了。

一束束火焰在夜色中指明方向，她们像是苦修的信徒，高举着虔诚的火焰，向她们的“神”走去。

王宇略加思索，还是跟了上去。

很快，他就明白“薇洛”们为什么要找他来了。

在四处堆放的骨丘中央，一座显眼的白骨殿堂静静坐落其中，透过缝隙，王宇看见一把纯粹由红宝石雕刻堆叠而成的宝座。

那上面……是真正的薇洛。

之所以一眼能分清她们的不同，是因为“气息”。

她沉睡着，像是不谙世事的女王般脱尘，就连风沙都不忍落在她身上，即使安眠了无数时间，忠实的簇拥也会永远守护在身旁。

就是这样的……“不同”。

戴着手链的“薇洛”开口。

“我是她的第一，也是唯一一个从者。”

“意识苏醒之时，就承担着唤醒主体的义务……当她苏醒之时，我等就会将力量归还于她。”

“灵媒已然做出预言，你必然会接回她——无论等待多久，现在，请帮助我们吧。”

“赐予我等……归巢之荣耀。”

王宇皱眉不语，他犹豫一阵之后，缓缓开口：

“灵媒……指的是谁？”

“我要做什么？又能得到什么？像这样隐晦不清的话我已经厌烦了。”

“将你所知的一切告诉我，我再考虑你的请求。”

薇洛思考了一段时间，然后摇头。

“并非是故意隐瞒，作为从者，我拥有的记忆本就是苏醒后经历的，关于这个世界的隐秘……我一无所知。”

“但……我们可以提前支付报酬。”

她摘下手腕上串在一起的红宝石，王宇这才看清它：那手链上……每一颗上面都雕刻着薇洛的样貌。

“它可以强化灵魂力量。”薇洛将手链递给王宇，手链从她手中消失的刹那，夜色瞬间加深。

不……不对，是周围的火光消失了！

王宇向外围看去，刚刚还在徘徊的“薇洛”们，她们一圈圈的“熄灭”着，每当一处火焰消失，隐藏在黑暗中的怪物就会肆意扑杀——她们就这样沉默着死亡。

直到火光终于稳定下来，她们已经消失大半，幸运存活的人则依靠着微弱的亮光捡起同伴的遗骸：一块红宝石。

“您已经看到了我们的诚意。”

王宇叹息一声：“她们就这样死去了？有必要吗？”

薇洛斩钉截铁的点头：“无论在什么时候，失去手链的加成，她们都无法维持身躯的。而且……”

她补充道：“这是必要的牺牲。”

王宇戴上手链，出乎意料的是，那上面的浮雕立即扭动着开始融化——直到变成王宇自己的头像。

周边的一切似乎……灵敏了一些？王宇没有感到更多变化，或许它的功能需要之后再研究？

他抬起头，与平静的薇洛对视：

“我要怎么做？”在沙漠中时不时能见到野蛮生长的仙人掌。